2017-04-27 瓦基米 诗意家庭

只在纽约转了不完整的两个白天，几乎是蜻蜓点水般地奔走于女神、铜牛、时代广场和联合国大厦之间，简直有点频于奔命地找车乘车和排队照相，对所见所闻当时都来不及感想。现在静下来了，再在脑子里过过这两天之所见，竟然觉得这纽约是一幅浓缩了的世界景象。

什么是世界？百姓话语中的世界概念首先是居住着不同民族人群的地球表面。中国人常说的走向世界基本就是出国去，到有外国人居住的地方去。从这一含义上说，纽约确实就是个小世界了，从地铁里到大街上，到处都是各种肤色的人。我几次想在地铁车厢内拍下这世界各族人民同乘一车的画面，都被儿子劝止了，说未经同意地拍照别人可能会被起诉的。照片未拍成，但我脑子里会永远留下那些太过生动的各人种面孔集聚的画面。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感觉真不错的，我真感觉自己是走进世界了，和那么齐全的各国老外亲密无间，相互之间完全习以为常，我们完全没有感到一点被特别注视的目光。东亚面孔在这里一点都不少见。当年周励写了本《曼哈顿的中国女人》，我以为这位中国女士一定在纽约街头因自己肤色和性别而很显眼。还有一部《北京人在纽约》的电视剧，也是令人以为北京人来到纽约真有什么稀奇的呢。现在才知道，哪有那么回事儿。别说中国人还是北京人了，就是来了位火星人，也不会有人多看他一眼的。我们到纽约那天恰好是万圣节，骷髅和鬼怪面孔装扮的人满街都是。我不知道那些鬼怪是否也是他们的神话里的人物，我只认得扮得和动画片里一模一样的“超人”小伙儿。但我没看到谁谁的怪异装束遭到围观，他们都很正常地和人们一起乘车。多看他们几眼的可能只有初来咋到的我了。至于正常装束的中国女人多得是，想让自己的实现避开中国女人倒是很难的。那本书的作者给自己女人的正常性别冠以曼哈顿头衔，似乎她在这里真的引人注目，真有蒙骗没来过曼哈顿的同胞之嫌……我之所以扯到这件事儿是想说，人被愚弄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眼界不宽。如果中国人大多都来过曼哈顿，好多骗子就难以在中国行骗了，中国的许多事情就简单也好办了。

现在中国来纽约的人已经很多了，在曼哈顿街头与中国面孔和视线相遇时完全不用打招呼，就和在北京街上对待擦肩而过的中国人一样。那天在时代广场有对老夫妻主动和我们打招呼，因为他们也是来看孩子的，当时已经完全搞不清方向了。但这里更多的中国人是不会迷路的，他们已经来这里有几代人了，而且聚居在一起，搞起纽约城中之城的中国城。后来我们去华盛顿跟团旅游的出发地点是在中国城，没搞清中国城有多少条街，只记得那一片街区的临界商铺牌匾全是繁体字的汉文。走在这里的感觉就像因时光倒流而回到了民国似的。如果纽约只有这一片中国城街区还不算什么，问题是这里还有欧美各国和其它国家人的类似聚居街区。儿子说，就连加勒比海的波多黎各岛的人在这里都有一个社区，更不要说亚洲的越南人和韩国人了，而且他们在这里都已经是很有势力的了。那天晚上在帝国大厦附近转悠时就走进了韩国城，在一家韩国餐馆吃了碗12美元的海鲜面。看着这些韩国面孔的服务员就想，这可真是韩国啊。这纽约不就是集聚了众多民族国家而没有国界的浓缩世界吗！（没有国界真不错，省得来回走动走动还得申请签证什么的。）这个小世界世界同样存在发展先后决定的贫富和文明程度差别。纽约的华尔街就是美国，韩国城就是韩国，中国城就是中国，这一点从市容卫生和物价上都有明显差别。中国城的东西就是便宜，同样一瓶矿泉水，美国那边卖两块五，中国这边一块五就够了。只是商店和餐馆门前卫生状况不太好，应当说比我们大连大部分街面的水平差很多。国情特色这东西真厉害，同在一个纽约城，这不同民族居住的社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乜！

在纽约我们看到了世界各国文化的差异，但同时看到的大家的相同之处更多。那天早晨在码头排队，等候第一班去自由女神岛的渡船。长长的游客队伍排列在两道铁管栏杆之内。我估计排在这里的没有几个纽约人，那个自由女神在这里站立了都一百多年了谁不熟悉，哪个纽约人会买29美元一张的船票，像我们这些外国人一样大冷天来这里这么耗着。时间真够枯燥的，但谁自己又都没有什么办法消磨这枯燥的时间。按照以前历史教科书上的说法，这时“客观上”需要一位演员给大家乐一乐了。美国的上空可能确实有位上帝，适时地为我们派来一位欢乐使者。但这位使者刚来到排着队伍的栏杆外面时，我竟以为是一位乞讨者。那是一位黑人老者，弹着一个小吉他唱着我听不懂的歌。开始时队伍里没什么反应，而那老者却自娱自乐唱得越来越欢，渐渐地引来大家的注目。突然歌声停下来，他咿里哇啦地喊着什么。儿子翻译给我说，他说：“大家不要可怜我，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我现在已经割掉了一个肾，每天能唱歌就是我的欢乐，你们这些有肾的人啊，天天都应庆祝唱歌。你们要支持我的话，我十分感谢”不管真假，我是笑了，也感到队伍里的气氛有些活跃了。这时他和队伍里的一伙年轻人互动着唱了起来，儿子说那是几个意大利人，听到意大利歌曲便高兴地唱了起来。原来这位老者会唱多国歌曲，所以能得到不同国家来的游客的响应，当然开始有人掏钱，老者就用专用的透明筒子接过。但大家不注意钱的事儿，而是期盼新的娱乐高潮。而高潮也真是一个接一个。一位金发发白的老妇人不知怎么和黑人老者互动起来了，竟至面颊相亲，引得全场掌声雷动。这时歌声又起：“我是至今还没有结婚孤单一人，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希望和温纯……”没人去想歌者是否真的单身，大家都在享受欣赏享受他的歌声。接着有人提出给今天过生日的小朋友唱支歌，老者的祝你生日快乐歌声刚起，马上就引来了整个队伍不知多少国家人的pappy birthday to you(祝你生日快乐)大合唱。我和所有人一样，说不清为什么几乎落泪地激动，相信当时大家都淡忘了自己是哪国人了，大家想的都是一样，为一个幼小生命的成长祝福是美好的。而我还有点后悔刚才只让儿子递到那筒子里一美元的小票。而那筒子在队伍里传来传去最后传回到老者手中时，里面几乎塞满了美元。要不是登船时间到了，这歌不知什么时候能唱完，那真是我终生难忘的动人场面。

但一开始登船气氛就变了，又要过一次登飞机一样的安检。这个世界就是不安宁，所以纽约这个浓缩版的世界也是一样。我又想起头一天去华尔街的纽约证劵交易所的情形，要进去的人也是要安检的。路这边可能也是一家什么金融机构吧，整个路口都封了，中间是岗亭，楼门口巨大的铜块错落排布，一看就能猜出是防备有汽车或坦克向里冲击用的。我没看见过恐怖分子，但看到这些反恐措施时就能感到恐怖。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恐怖分子呢？是什么矛盾冲突不能谈一谈而别来恐怖手段呢？联合国应当是管这个世界范围的事儿的，联合国总部设在纽约使纽约更像浓缩的世界了。我此行离开纽约的最后一个景点是联合国总部大楼，但我来到这里时发觉没什么人把这里当做景点。大楼门前的马路上几乎空无一人，这倒正好适合我拍照片了。拍了大楼后不意间拍到路边树上一只小松鼠，多么和平宁静的景象啊！联合国和各国政要们的忙碌，应当就是要全世界都是如此平和景象，那我们就和纽约一起期待着吧。

2013年1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