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一代人的声音

——读《曼哈顿的中国女人》


  一个35岁、揣着40美元就闯美国的中国女人,几年之后,在曼哈顿第五大疲乏站住了脚根,拥有了自己的客户和资产,这此中的经历,听来就够抓人的。这个中国女人并不满足于此,还宣称:“我要写!我要写我们这一代人的兴盛衰败,我要把我所经历的一切告诉我们的下一代……”这是一代什么人中的一个人,她要告诉我们什么,我们又将如何承受,所以这些,使我们饶有兴致地翻开这本沉甸甸的书:《曼哈顿的中国女人》。
  毫无疑问,这是一本抒情性强、内涵独特的书。它通过一个人的遭遇写出了一代人的艰辛和奋壮举,通过一代人的经历彰示了一个时代中一份奇特的精神世界。这个时代面临的是一个逐步融合而变得缩小了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每一个人都有迈出国门的可能,那么身处异国他乡的作者又在怎样生存?开篇《纽约商场风云》把我们带进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我们在听一个中国女人绘声绘色地讲述美国的商战情形和中国海外公司的处境,更主要的是听作者讲述好在曼哈顿第五大道的成功。这似乎已经很让无缘走出国门的读者大开眼界了,然而我们并不满足作者对这些异国生活表象的描述,我们更想知道的是,“曼哈顿的中国女人”这一成功者的形象背后有着怎样的中国经历,这些经历和遭遇又是如何影响到她面临新的生活处境的。
  如果我们想到,这个“中国女人”,是原来的上海外贸局的一位大夫,是一名先前的北大荒兵团战士,说得更远一点,是曾经在少年宫前领头起舞的那个小姑娘时,我们便不由自主地被卷入作者的人生旅途之中,我们就会发现,我们看到的不再是一个获得成功的经商者形象,而我们倾听着的是一个中国女人饱含生活激情和人生感怀的心灵的搏动。正是作者对自己生活遭遇的理解,对她那一代特殊人们的认识,对中西方社会性的联系和差异的体察,对个体人生价值的把握和揭示,才使得这本书更加引人入胜。
  本书的作者属于这样一代人:他们生长在新中国,有着萌发美好理想的幸福童年,同时有着这一代人特殊的“文革”遭遇。在社会改革开放的今天,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仍然顽强地保持着一种特别的生活理想和激情。本书的作者正是其中之一。因此我们不难理解,在占本书主要篇幅的《童年》、《少女的初恋》、《北大荒的小屋》这些章节中,作者为什么写得那么由衷、那么投入,为什么作者能进入异国商界获得成功,为什么从商 之时总要不时想起那些“城南旧事”,以及作者为什么要写出这样一部带有强烈自传色彩的纪实作品。通过自身不寻常的生活经历,力图提示包括作者在内的这一代人曾经有过现在仍然有着的生活热情和理想,正是作者提示给我们的理解这一代人的一道秘密。而这本书也不妨看成是新时期知青文学洪流中后续的一部描写“世界人”生活和思想的代表性作品。不同的是,作者通过在异国的生活经历,把属于这一代人的人生秘密,转化成了对个体人生价值的张扬,对在困境和机遇中发现自身价值的人们所具备的精神光芒的充分肯定。作者认定,一个人对社会和人生价值的不断实现,就会给这个社会中的每一个人以应有的启示。对此,如其说作者是在展示自己的成功,不如说是在证实这一代人精神和思想上的富有。而这种“富有”所带来的丰富人生启示,也正是本书所以能吸引众多读者的一个重要原因。
  至于作者反复渲染的对祖国的感情和行为,我们也似乎可以从作者的经历和感受中寻找答案。对于这一代人来说,“祖国”是他们的生活情感和思想信念得以光大的根本所在。他们的青春与激情、磨难与理想早已凝聚在这块土地上,他们得以付出,得以获取。不同在于,一个身居海外的人,所感受到的“祖国”的情感和思想内涵,显然不同于她所属于的一代人和其他国人,这是作者的财富。我们今天仍然在自己的国度里获得生活经历和生活信念,这也是一种财富。只不过,我们在享有这些时,如何为生活中的这个社会实现自己更大的人生价值,而这,我们仍然可以看成是本书的作者在扉页上写出“此书谨献给我的祖国和能在困境中发现自身价值的人”之时的心愿和希冀。
  任何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对于这一代人独特的故事,我们仍将饶有兴致地继续倾听。


李师东